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薄情权臣悔不当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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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剖白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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楚流萤骤然脱力, 趔趄着上前两步,半是欣喜半是惊惧道:“……大哥哥?”

这是一座枯寂残败的庙宇,连木门都被经年的风雪掩埋大半。

楚叙白立在门内, 一时忘了言语。

他望一眼少女背上那浑身是伤的男人, 连同远处将欲倾颓的高山, 隐约猜到了甚么。

天意所迫,终归是瞒不住了。

楚叙白意味不明地轻叹一声, 凝眉揉了揉小郡主被风雪割伤的眼尾,温柔一如当年:“糯糯长大了。”

这样熟悉的音色恍若横跨滚滚云河与万丈星海,裹挟着山间最清朗的风雾扑面而来。

少女极黑的眸底早已盈满水光, 正紧蹙着眉尖,难以自抑地发着抖。

楚叙白自小郡主手中接过沉沉昏迷的傅丞相,引她入了庙中。

殿内高高奉起的神像落满尘埃, 萧条破败,早已辨不清这受供奉的,究竟是哪一方神明。

小郡主跟在楚叙白身侧一步之内,努力吸一吸鼻子,却忽然极敏锐地察觉出他步履的艰辛。

楚叙白习武多年,纵是负伤,也不该步履虚浮发颤至如斯地步。

他在陈设的供案前立住,指节极有节奏地叩了九下。

神像背面有幽深的入口缓缓敞开。

竟是与临王府一样的, 直通地底的暗道。

沿途灯烛微弱, 楚叙白时时不着痕迹地放缓一点脚步,侧眸等一等在晦暗中专心走着路的小郡主。

他当年离家之时, 这么个小宝贝疙瘩不过八岁,却已是极圆软漂亮的模样。

彼时小流萤贴在他颈窝里,用尚含着江南腔调的官话, 极郑重地叮嘱道:“大哥哥,要早点回来。”

可惜他一去未返,而今转眼已将近八年。

曾经珠圆玉润的小团子,竟也出落成了这样清瘦明艳的少女模样。

楚叙白将傅长凛安置在其中一间暖室里。

一抬眸,忽有位垂垂暮年的老先生,捋着花白的胡子自深道尽头迎出来。

小郡主不知其身份,只乖觉地朝他福了福身,算是施过礼。

这位老先生说得一口比她更烂的官话。

小郡主支起耳朵努力去听,只模糊分辨出他正嘟囔着甚么“怎落得这副混样”“很没出息”云云。

尔后骂骂咧咧地配药去了。

有温热的大手揉过她发顶,如少时那样将她冰凉的双手捂进掌心。

楚叙白担忧地望一眼她潮红的眼眶,宽慰道:“古先生医术高明,糯糯宽心罢。”

他将小郡主安置妥当,正欲转身斟一盏热茶来,却忽然被一只小手攥住了衣角。

“大哥哥。”

楚流萤抬起眼来,压抑着微颤的哭腔渺若轻叹般问道:“大哥哥……过得还好么?”

这样的音色实在凄然可怜,楚叙白喉中微哽。

他艰难地转过身来,将这依旧爱掉眼泪的小郡主拥在怀里。

楚流萤终于难以抑制地呜咽起来,埋在怀里伤心且可怜地控诉道:“大哥哥为甚么不愿意告诉糯糯,糯糯还以为……以为此生再没有大哥哥了。”

楚叙白便静静安抚着她,讲下了这个故事。

当年七千精兵受困暴雪之中,粮草断绝,已是穷途末路。

送出那份血书后,楚叙白终于卸下一身的紧迫与愧怍,支撑不住地昏死在雪地中。

身边所余不多的部将喂血相救,拼死保下了他一人,以期最后的救援。

余兵四处挖掘鼠兔的洞穴,倚靠这微薄的补给苦苦求生。

他们竟奇迹般捱过近四个月,等来了傅家如天降神兵一般的救援。

可惜这群人早在冰天雪地中冻伤严重,纵然得救,往后却亦只能缠绵病榻,终生受这疾苦了。

救回的十三名部将终究未能捱过伤势恶化,死在他们一生驻守的北疆。

楚叙白却硬是咬着牙,捱过接连九日的高热,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。

也从此注定将做一生的废人。

他失魂落魄地瘫倒在部将墓前,荒颓终日。

亦是那时,傅长凛因着民间的盛传,寻来了号称“活死人肉白骨”的民间圣手,古先生。

这位奇人为楚叙白检查过伤势,便一语不发地闭上了房门。

第三日时,他终于颤着花白的胡子推开门来,攥着一纸古怪的药方,说唯有一个凶险至极的法子,或可治愈他的腿伤。

是接连十五次的施针与药浴。

傅长凛接过药方大略扫过一眼,蟾酥,生川乌,生白附子……用的尽皆是剧毒的药材。

每药浴一次,都无异于鬼门关里走一遭。

楚叙白却不加迟疑地颔首道:“我做。”

傅长凛默不作声地立在原地,黯然攥紧了那张药方。

大约天才总归是惺惺相惜的,他全然看得懂这位少年将才的盛气与傲骨。

换作傅长凛自己,大约也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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