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拾章。 说好的幸福呢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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外卖小哥说:“跟你一样。”

沈慰浅浅哦了一声,便不多说些什么,对于他骑飞车的冒失行为,并没有多作苛责。外卖小哥不时地偷视沈慰,沈慰的脸则风平浪静,眼似明月松间。到12层,沈慰让他先出,他径直走到愫秋房间前,摁响了门铃,提醒取餐。

愫秋顶着门不开,用猫眼瞧,说:“我没有订餐啊,你送错了吧?”

“是1201房间,没错啊。”

这时候,愫秋从猫眼里看见外卖员身后的沈慰,才放心开了门,对沈慰说:“原来是你订了外卖。”

沈慰说:“不是我。”愫秋暗说奇怪,自外卖员手里接过来,是两份斑鱼饭,并有备注:“送餐到小区后,请骑摩托吓一吓我的朋友,他今天穿一身灰,很易认。吓狠了奖励一百,不吓给差评。”

愫秋问沈慰:“他有骑摩托吓你么?”沈慰淡淡说:“还好。”愫秋的手不禁抖了一下,外卖差点没抓住。外卖员见鱼饭菜汁有溢出,眼神担心地瞅着她,也不求百元奖励了,只求不给差评就好。

愫秋则失魂落魄的,愣着眼睛,看着空白。沈慰先让外卖员离开,扶愫秋到起居室,愫秋忽然紧紧抱住他,哇的一声就哭了,说:“沈慰,你千万不能有事啊。”

沈慰没弄懂她为何如此敏感,无外乎是一个外卖骑手的恶作剧,况且又没有伤到自己。愫秋说:“是段吹愁。”沈慰一愕,说:“是他指使骑手吓我的?”

愫秋点了点头,说:“他想拿你来威胁我,给我下马威。让我知道他的手段,这次仅是恶作剧,下次不定就会有性命之忧。”

“不用怕愫秋,我们可以报警。”

“报警是没用的,他只是让骑手恶作剧一下,并没有违法。而他对我的威胁意图,仅是止于让我揣度到而已,并没有任何的证据能证明他有下一步的行动,所以警察不会给立案的。”

沈慰由此便猜到了某些事,说:“你手里有他想要的东西,是吗?”

愫秋说:“没错。”便给他看那把钥匙,并把裴叶遗产的事情说于他听。沈慰听完,安静了须臾,说:“你打算继承这笔财产吗?”愫秋微有颤音地说:“这笔钱足够咱们后半生体面地生活。”

沈慰说:“可是这笔钱是裴叶的不法所得,我们怎能够心安理得地挥霍?”愫秋想想也对,光是解决不明财产来源这项,她就头大,刚才就有人发短讯,给她普及洗钱罪的法律知识,让她余悸不已。于是她说:“要么就把钥匙给段吹愁,我真害怕他会伤到你。”

“不用。”沈慰的眼神忽然坚毅,丝毫不以段吹愁为碍,在深思后说:“倒不如替裴叶做善事赎罪,以裴叶的名义捐出这笔钱,你觉得如何?”

愫秋双手赞成,最后他们决定捐给希望工程,扶持青少年教育。裴叶积于仓库的资产据统计有一千三百万之多,光整钞就装满两提包。沈慰询问过裴陌意见,毕竟这是裴叶的遗产,要经得他的家人同意。裴陌无异议。

二人搭计程车去银行汇款,途中就遇上了段吹愁的那辆捷豹。捷豹不即不离地尾随。本来说好要去黛溪四路,愫秋突然改口对司机说:“绕路去城南的银行。”

计程车在下个十字街左转,应愫秋要求,踩着绿灯最后一秒左转,将捷豹留在红灯里等待。愫秋刚松了一口气,却发现捷豹闯红灯紧跟,还变道超车与计程车并行。段吹愁放下车窗玻璃,朝着愫秋邪魅一笑。

手机响起,来电显示正是段吹愁。接通,段吹愁说:“你去也是枉然,今天所有银行对你不营业。”愫秋说:“为什么?”段吹愁说:“昨天我向警方申报了1300万的货币遗失案,正式被立案,各大银行想必已收到通报。”

稍稍瞥了眼坐计程车后座的愫秋,段吹愁又说:“而你,有着1300万不明来历的资产,如果以盗窃罪来论,会坐牢很多年的。”

愫秋这番彻底被惹毛了,对手机吼道:“那我也不会让你得到。”挂掉通话,叫司机掉头,去到最近的公安局,手提两提包就下车,把钱上交,并说明是裴叶所留。警察给出一摞文件,让她签名,连着签了好几页。

临出公安局,她又告段吹愁一状:“这家伙报假案。”公安局则告知愫秋,关于货币遗失案是子虚乌有,段吹愁根本没有报案。愫秋在肚里暗骂了段吹愁一顿。

但转念一想又释怀了,獐死于麝鹿死于角。愫秋觉得这些钱就是獐之麝,就是鹿之角,只有钱没了,段吹愁才会罢休。虽然没能以裴叶之名行慈善,至少也没让段吹愁得逞,上缴国库总强过被他抢走。

从公安局出来,捷豹车果然不再相随,满大街找不到车影。这小子,终于知道怂了?愫秋不禁暗自得意。

没几日,政府就奖励愫秋,给她颁发了好市民奖,奖金十三万元,被浓墨重彩大夸了一通。

愫秋对好市民奖的荣誉不甚在意,倒是很在意奖金,她哭着对沈慰说:“有这些钱,就可以给裴叶做慈善了,这钱是干净的。”

捐款后,愫秋去裴叶坟前,拿着捐款单,捐助人写着“裴叶”。愫秋心里一片忧伤,戚声告诉他:“下辈子做个好人吧,叶。”在葬礼时未烧尽的纸钱还在,一阵风起,向远方飘动。

沈慰走开,让愫秋多陪裴叶一会。愫秋想起枫叶般鲜艳的往事,不由得泪下,说:“你本是一个像晨粥温暖的人,是我害得你冷漠绝情像伤胃的深夜烈酒。叶啊叶,对不起,下辈子我一定躲着你,不再去惹你了。”

归家的途中,愫秋如灵光乍现,猛然间想起一件事:“1300万?”沈慰不知何意,说:“什么?”愫秋说:“段吹愁是如何知道具体金额是1300万的?”沈慰还未反应过来,愫秋已经给出答案:“是裴陌告诉他的。”

然后愫秋又说:“得让裴陌知道他的真实面目,不然裴陌会被他坑惨的。”沈慰给裴陌打电话,提醒他防备段吹愁。裴陌说:“正好最近他有与我商榷股权转让的事情,他出价二百万,想收购我在裴会所的股权,我正在犹豫呢。”

据裴陌讲,大约四五年前,裴叶斥资收购某会所百分之四十股权,股份持有人以裴陌名义,并改名『裴会所』。但裴会所并没有兴盛,股价尚有跌落,其实依照近日股市行情,裴陌所持有股份,不足二百万。段吹愁以二百万收购,实则是蚀本买卖。

但愫秋说:“就算他想蚀本,也不让他蚀,肯定他是有阴谋的,不然他怎么会上赶着做冤大头?”裴陌认为有理,允诺愫秋不会转让股权。

说完这些,裴陌又说:“我哥名下的资产全已没收,湖畔别墅也在其例,限月底前把别墅腾出来。我叫了搬家公司,你要同去再看一眼吗?”

愫秋说:“好的。”搬家定在下午,愫秋赶在中午前就到了。旧地重游,心境如隔世,庭院映着烟波浩渺,居于此处便似居于画里。风景里停放着她曾经的座驾玛莎拉蒂。而她早前在墙角种的一丛草麝香,都靡了。久无人居,法桐的落叶落满了庭院,落满了玛莎拉蒂,有一种凄凉的美。

裴陌在房间收拾着东西,见愫秋进来,便指了指几只收纳箱说:“你瞧瞧,有没有你想要的,留作纪念。”

愫秋看了看满箱的旧物,摇了摇头,说:“不了。”走了两步,忽然她眼凝着一件旧外套定住,不说话了,表情在瞬间起伏,眼如鲸落。

她与裴叶的相识相知就缘于这件外套,那时候裴叶还是个穷小子,独在青岛打工,那天她喝醉酒,睡在街灯下,秋夜正冻,是裴叶打那路过,不忍心,给她披上了外套。从此以后她和他有了数年缘份。彼时候的裴叶,青涩温暖,给过她许多开心的回忆。

愫秋挪开视线,看别处,不再往深里寻忆,是怕情难自禁然后就落了泪。

她从负层酒室里取出一瓶红酒,并一只高脚杯,自去室外草坪坐一会儿。坐于白色桌子边,浅饮,让前半生随风而逝。

下午两点钟,搬家公司到了,愫秋便离开,有微醺意。裴陌给她叫了一台网约车。她坐在车后座,关紧窗,离湖畔别墅越来越远,离裴叶越来越远,她终于掉下了眼泪。

有一段时间,她都会忍不住地怀念裴叶。那天她走在鹤伴街,沈慰陪着。她之前常光顾的一家叫短秋的烘焙房正在店庆,有会员抽奖活动。在购买甜点后,她随手抽了一张,没成想真就中了头奖。愫秋并没有很惊喜,本想着要弃奖的。听店员说起奖品是两张飞青岛的短程机票。

愫秋就迟疑了,青岛就是她和裴叶的初见之地,难道这两张免费机票的奖品,是裴叶在冥冥中馈赠她的?

她问沈慰道:“你会陪我去青岛么?”沈慰说:“好。”于是他们俩在店里登记乘客信息,定了三天后的机票。

三天后,从遥墙机场起飞,落于流亭机场。一下飞机,愫秋就似换了人,恢复了原有的机灵劲。这里是她的故乡,足以缓解掉所有的忧伤。坐在计程车上,她一路给沈慰讲童年趣事,口沫横飞。沈慰见她又活泛了,深感欣慰,不由自主握住她的手,听她侃侃而谈。

他们先去了愫秋的老家,在幽深小路边的一栋红砖老楼里,家里早已没有人,门上的锁都锈迹斑斑的,愫秋没有钥匙,就直接用石头砸开锁。屋里灰尘堆积,光线阴暗,无一点生活气息。愫秋望着屋里的衰败气象,莫名地起了伤感。

她走到里间,在墙上摘下奶奶的遗照,揩干净了,看着奶奶越来越清楚的遗容,眼睛就生了根,难以挪开,默默端详了良久,怀念着奶奶。

等到她从里间出来时,沈慰已打扫卫生了半天,到处揩沉灰。愫秋帮衬着,不到两小时,屋里就明净了。愫秋看着沈慰满脸的灰痕,抿嘴笑了,沈慰也笑,笑使两个人心里都暖了。

中午,他们下楼去买饭。邻居们都惊讶于愫秋回来了,但惊讶归惊讶,并没有和愫秋过多地叙旧。他们对愫秋没有好印象,仍然觉得她是那个流气十足的坏女孩,又见沈慰一表人才,暗叹小伙子眼光不佳。

愫秋见着他们的死表情,就猜到他们在想什么,撅着嘴给沈慰说:“他们肯定在寻思我们是『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』,而你是鲜花,我是牛粪呢。”沈慰牵着她手说:“没事,我不嫌牛粪臭。”愫秋气的哼哼,说:“沈鲜花,你好美么。”

沈慰浅笑说:“那我去找别的牛粪了。”一句很淡的玩笑话,却感到愫秋的手在他的掌心颤栗了一下。愫秋眼里湿润,咬了咬嘴唇,哀求的声音说:“慰,不要开这种玩笑好吗?我好害怕,好怕我会再失去你了。”

沈慰视线与她碰着,心里对她无尽地爱惜,温柔说道:“放心好了,此生你不离我不弃,说好的。”

愫秋便喜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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